吴知县闻言也是一脸肃然地朝郑巡按拱了拱手:“多谢大人遂求!”
肖重看了一眼吴知县,也是见到他在暗中轻轻松了一口气,显然吴知县并没有明面上表现得这般风轻云淡。
“即日起,便由你代署濂化府府事。”
“本官会上奏朝廷,书请吏部题请你为濂化代知府。”
“从今日起,濂化府上下皆由你一人执掌,可莫要让本官失望,莫要辜负了圣上的贤明。”
郑巡按深深的看了吴知县一眼。
吴知县闻言,顿时面北屈膝长跪,举手长揖道:“微臣必不负陛下隆恩!”
旋即他长身而起,朝郑巡按拱手道:“下官多谢郑大人的提携!”
郑巡按摆了摆手:“此为民心所向,此要任放在你的手中,本官才能放心离去。”
说罢,郑巡按便转身朝城中走去,左右的亲卫立即跟上。
肖重走上前来,朝着吴知县笑着拱手道:“下官恭贺府台大人青云直上了。”
吴知县听闻府台大人四字,脸色也是闪过一抹激动难忍的兴奋,不过又转而让他很好的掩饰了去。
他正色道:“濂化府百姓苦蠹官久矣,若是濂化府吏治清明,本官又何尝不愿做一个为百姓办事的亲民官?”
“此番得以雷霆手段诛灭蠹官,肖典史首承其重,本府要替濂化府的百姓多谢肖典史才是。”
吴知府说罢,便朝肖重深深的长作一揖。
肖重没有避开,而是坦然受此一拜。
毕竟他手刃了濂化府这些权贵大户的事一旦传入到朝廷之上,顷刻间他便会承受难以想象的压迫力。
到了那时,他这身官皮还能不能保住尚且不好说。
这么说来他也确确实实的替濂化府上下扛了罪名,这一拜他是受之无愧。
吴知府作礼后起身,眼神逐渐锐利起来。
“既然肖典史已是身先士卒,那本府如今得掌大权,必然也不能龟缩这濂化府城中耽误大事。”
“濂化府苦权贵久矣,本府必然要借此机会发难,经此一役,必将这群蛀虫连根拔起,一个不留!”
吴知府在濂化府任官数年,对这群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权贵已是恨之入骨。
故而他话语中的森森杀气同样是令得肖重面色微凛。
还不等肖重开口,吴知府已然是一拱手,便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。
看着他那杀气腾腾的背影,肖重已经在心里为那些濂化府的大户所祈祷。
“可惜未名府那些错综复杂的权贵势力比之濂化府要更为凶险,若能真像濂化府这般将这群人一斩了之才是方便啊。”
肖重微微感慨道,只觉未名府的境况比之濂化府要复杂许多。
虽然同为下府,但濂化府向来是孱弱,必之未名府要差之甚远。
而且濂化府的权贵势力中,基本是商贾发家,最多便是如同以黄家主为首的纠结与府衙合谋,祸害乡里。
但未名府的境况却是截然不同。
未名府不但有扎根身后的书香门第,士族大户。
而且还有朝廷致仕大员,种种关系可谓根深蒂固,牵一发动全身,岂能一斩了之。
想到这里,肖重也是不由得头疼。
而就在此时,一旁的余如悄然从城门中走出,迈着匆匆步履来到肖重身侧低声道:“吏部已谴使者入城。”
肖重双眸微亮,旋即皱眉道:“看来他们也不想出面调和濂化府衙和郑巡按啊。”
“果真是一群官场老手。”
肖重说罢,脸上露出了几分冷笑和凝色。
这些吏部使者便是郑巡按请来濂化府携吏部文书制衡濂化府衙的。
本来若是他们肯出面,肖重倒也不必冒着天下之大不韪,杀得人头滚滚落地。
但显然廖知府等人身后同样是有势力撑腰的,让这些吏部使者投鼠忌器,不肯出面干预。
肖重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。
而眼下肖重已经将人斩得干净,这群吏部使者方才肯露面,显然也是觉得这锅有肖重背了,他们可以高枕无忧,纤尘不染。
余如闻言也是面露几分不忿:“要责是肖典史担了,好处都是落在了他们的头上,世间安有这等好事!”
肖重摆了摆手:“罢了,无论此事之后,朝堂诸公会如何论罪,起码也不会在劫商案之期发难。”
“更何况我也不过是一区区不入流的典史,哪里会入那些大人物的眼睛,还是莫要太高看自己的才好。”
“安排一众弟兄在府城中暂歇一夜,明日一早,启程回未名府!”
余如闻言,点头称是后便退去安排了起来。
与此同时,濂化府衙,知府后宅中。
郑巡按步履沉稳的越过最外面的几道木槛走入院内,便见的几个身着黑色皮肤,头戴小帽之人稳稳的站在院内。
院中有凳子,但他们也不坐,而是一言不发的站在其中,使得气氛显得格外死寂。
待到郑巡按的脚步声传来,方才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。
“留在这里候着,不得让任何人进来!”
郑巡按朝着一旁的亲卫吩咐后便大步走入院中,来到那几位黑袍使者的身前。
他看了看几人的服饰,黑袍红纹,腰坠玉牌,上书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:吏部。
见此,郑巡按方才朝几人拱手道:“郑某见过几位吏使。”
那几人也不敢怠慢,皆是拱手朝着郑巡按回礼。
若非他们身兼使职,还真不见得就比郑巡按的分量重多少。
毕竟八府巡按是极为特殊的存在。
身为监察御史替天子巡牧四方,不同于那些外放出京的官员。
这些监察御史每逢两年都是要回京面呈天子的,虽然品秩不高,但位轻权重,不是他们能摆架子轻视的。
“几位使者见谅,方才郑某要处理些棘手之事,方才耽搁了会见几位使者的时间,还望莫要见怪。”
听闻郑巡按的话语,这几位老练的使者如何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揶揄。
当即有人讪笑道:“郑巡按便莫要拿我们几位说笑了。”
“这濂化府衙的府官不算什么,但朝堂诸公的态度却不谓不重。”
“我等也不好为郑巡按出头啊!”
郑巡按闻言双目陡的一睁,厉声道:“尔等这般厚颜无耻,便不怕本官参上一本吗!”